“悬浮”与“遮蔽”
杭春晓
1993至1994年,肖丰的创作为我们带来了“意外”的收获。以木板、铆钉等材料组合出的“画面”,显现出绘画在媒材选择上新的可能性。虽然,这批作品仍试图通过某些东方元素,如佛、家庭等进行“绘画与精神性”的视觉表现,但目的显然不仅于此。当实物成为“画面”有效组成部分时,“绘画”的行为意义得到了重新反思的机会。
一般概念中,无论再现抑或表现,绘画行为都是一次“遮蔽”:表面上是以一层色彩平面的行为结果,对画布进行一次“遮蔽”;实质是绘画的主体意志对描绘对象的“遮蔽”。这种“遮蔽”,具有明显的目的性(如画面的主题、意义等),从而使绘画材料只是这种“遮蔽”得以实现的工具,并服务于画面营造的“预设目的”。但肖丰显然释放了绘画材料的自我言说能力,木板、铆钉的实物形态,并未因绘画的预设而“自我消失”,相反以其本来的物质性“入侵”绘画行为的“预设”,成为“悬浮”于画面主题之上的视觉组成。
所谓“悬浮”,是一种视觉体验:原先作为绘画工具的材料既与主题相关,又不仅是服务性工具,而在最终视觉组合中具有自我独立性,仿佛悬浮于画面中。正如1994年的《香云》,中心区的“佛像”,不再具有最终的意义决定性。相反,它试图以“覆盖”的木板、木条以及看似随意的文字书写,重新改写了关于“佛像”的图像所指,成为一个更为丰富的视觉表达结构。而这种感觉,给我们带来了新的视觉复杂性。绘画材料与绘画行为的既定因果关系,被重新加以分配,并在最终作品中显现出各自独立化的统一性。于是,绘画不再只是行为赋予对象的“遮蔽”,同时也成为材料性对象赋予绘画行为的“遮蔽”。而这,对架上绘画日渐“单薄”的视觉结构而言,别具启发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