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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研究
荆菲:青春有颗无用的心
发布时间:2014-10-09 来源:原创文章 浏览量:33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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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春有颗无用的心

                                   荆菲

青春之所以精彩,是因为拥有一颗无用的心。

无用,是不功利更本真地享受生活;无用,是于繁华中留有一颗孤独的心;无用,是放慢脚步等灵魂赶上来;无用,是在时光流过的时候,告诉自己青春来过。做点无用的事吧,急之国的人们。做点与升官发财无关的事,做点与自己心灵有关的事,与社会与自己和解,以乐观战胜焦虑,以平和心态迎来最本真的自己。有的人一辈子都在做有用之事,事实却证明毫无价值;有的人一辈子都在做无用之事,却留给后人受用无穷的遗产。庄子曰:“无用之用,方为大用”。人只有经常做无用之事,才可以诞生离心最近的艺术。600多年前黄公望在浙江富阳,用三四年的时间画了一幅画,随性几笔平淡至极。600多年过去了,富阳曾经叱咤风云的人物现已烟消云散,最后这座城市被人们所熟知的就是当初那幅无用之作——《富春山居图》,今天我们还常常被这幅画作的故事所感动,甚至为了画作相聚不惜惊动海峡两岸。

“江汉繁星计划”作为武汉美术馆自主策划的重要学术性展览之一,至今已进入第三个年头。三年,对于相爱的两个人来说,足以让他们思考婚姻的可能;三年,对于一个项目而言,足以让美术馆思考更长远的发展方向。跟随“江汉繁星计划”走过的三年中,我认识了许多认真创作的青年艺术家,看到了许多优秀的作品,每一颗虔诚创作的心和真诚的作品都感动着我,在改革开放的大浪中、在名利充斥的尘世中,青年艺术家持有的这份“无用”精神是如此的弥足珍贵。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搞不懂艺术能做什么,作品还没道理的贵!现在看来,是因为我们需要一份“无用”的精神,这份精神让我们更能贴近自己的内心。最动人的作品往往是纯粹到没有一丝可加也没有一丝可减,单纯到你认为自己也可以做到,单纯到没有浮夸、没有喧嚣,仅是一份小小的感动,是一种看到自己的感动,青年艺术家正在用作品淋漓尽致地表达着这份单纯。

安静单纯的生活是好作品成长的土壤,青年艺术家给予了艺术这样的土壤,生活点滴成为他们创作灵感的来源,艺术家们总是认真地体验着生活的细节,享受每一次的创作过程。温凌就是这样的艺术家,他的创作过程是单凭记忆地默画,用自己的记忆对生活进行一次过滤和筛选,将融入他个人体验的事物描绘出来。吃过的一碗面、发出的一条短信、路边的一棵树,流逝的时间被他记录在画面中,成为一本独家日记。王子则是通过生活中极其平常、朝夕相处的物品传达人与物之间的“缘”。而詹蕤则是一名数据分析师,他将生活体验中的数据整理、编码,再通过色彩图像、物质再现地方式理性看待生命的周遭。相对于将生活变为艺术,文豪更像是一位魔术师,他的作品多是“随手捡来”的,点石成金的方式使这些习以为常的事物在他的创造中获得了另一番精彩——小鸟在伫立中成为永恒、细沙在流淌中成为思念、粉笔在光韵中成为希望,这些细腻感人的作品使我们不禁发现平凡的美丽。文豪认为做艺术是一辈子的事,除了外出展览,几乎每天他都在思考作品。艺术家有时更像是一个词人,他们体会着花开的盛世、叶落的萧条,“一生一死,一盛一衰”,Unmask的作品仿佛是一首凝固的宋词,只要我们静心阅读无需解释,作品安静地记录了我们渐变的生命,从诞生到成长直至消亡,这些变化每一天都雕刻在我们的身体上,只是如此微小不易觉察,分秒流过我们需要耐心等待,直至额角出现细纹,两鬓有了白发,我们才恍然发现,时间流过,青春来过。约翰·列侬说,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不是浪费时间(Time you enjoy wastingwas not wasted)。时间对于青年艺术家而言就是多做一些无用之事,多做一些喜欢的事,将自己对生活的感受通过物质材料呈现出来,这份呈现恰恰也是一个逐步认识自我的过程。

青年水墨艺术家也秉承着“无用”的精神认真创作,他们在表达上更注重作品与自我的贴近,与自身文化脉络的联系。当徐坚伟还在大学时期,他便放弃了对画面中内心神秘情感的探索,转向自身成长过程的理解。画面上常常只有一只青蛙、一片池塘、一间农舍,而那一片空白则常常让观者望地出神,这是一片只属于艺术家自己的回忆,点到为止的景物则成为了那段时光的刻度,让人回味无穷。伊瑞是本次展览艺术家中唯一的“老外”,他很早就对中国的文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几度来中国求学研习水墨,终于在06年他辞掉捷克的“公务员”工作定居北京,结束两地的纠结。伊瑞说好的中国水墨应该与中国历史发展有着密切的关系,水墨是活的可以做很多,我相信这是真的,因为他的行走、他的思考甚至他的呼吸无不与水墨有关。伊瑞喜欢画细节的大画,树上的蛛网、倒挂的小鸟、瓶上的蚂蚁都是他画面的主角,创作对于他是存在于身边的所见所感,是将文化交流、社会与人之间所产生的矛盾呈现出来,最终用水墨的方式信手拈来,轻重合适。李曦则是将种种生命的体验通过艺术语言中最基本的元素“线”来表达,老子有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大气象、小点滴在她的作品中具有同等重要的位置,云、雾、水、火就像一个个舞者在她的画面中伸展、跳跃。李曦就像一颗破土而出的种子,一个崭新的生命,感受着微风的抚摸、阳光的照耀、雨露的滋润,就像她的自述中所描绘的那样“我的血液是那不停奔涌的河,我的肉是那生长的树,我的骨是那沉稳的土,而我的呼吸是那顽童般的风……”《溪山林泉》和《以<水卷>为动机的变体》是张帆在20102012年所做的两个系列,他努力在作品中追寻绘画的经典气味,水墨无疑带给这位油画艺术家无限的养分,在作品呈现上,相对于当代艺术中存在的简单粗暴,张帆则更钟情于委婉、含蓄地表现抽象绘画的深刻与趣味,油画的独特语言与笔墨的种种玩味绵长地在他的作品中展开,或是一片云、或是一波水、或是你或是我,在这画面中看到最本真的自己。

艺术家具有一种魔力,一种让普通事物焕然一新的魔力,王雷就是通过编织让司空见惯的纸在他的手中开出花来,编织成为王雷与世界交流的方式,他将自己对世界的理解一点点地揉搓在纸中,穿针引线构成一件件盛装,读过的书、走过的路都在他的编织中获得新的呈现。阿掉队的七名成员出于对艺术共同的价值取向走到一起,他们的组合不禁让我想起魏晋时期的竹林七贤,嵇康、阮籍等七位贤士常聚于竹林之中,赋诗作曲、啸傲江湖,展现了繁华尘世之外的孤独之美。掉队游玩于自己的生活与自然之中,他们的创作多是兴致使然而非其它。北京箭厂一间废弃的屋子在他们的集体创作中焕发出新的生命力,他们用近乎敦煌壁画的创作方式将屋内所有墙面画的满满当当,奇思妙想地创造出一个新的《箭厂窟》。 他们的作品常常不按常理出牌,因为生活也从来不按常理出牌。在过于现实的现实中,阿掉队的创作具有一份难得的单纯,他们将“无用”的精神发挥到极致,艺术创作对于他们而言,就是曾经一起相聚过的青春。“新意”是许多青年艺术家的创作特点,季大纯以少胜多、以无胜有的创作方式总能带给人们耳目一新的感受,他不呈现重大的历史事件也不反映现实生活的场景,清爽的画面上是一些没有关联的形象聚集,或是抽离掉典型特征的人物,或是憨厚可爱的卡通角色,单纯的描绘化解了充斥我们视觉的叫嚣,让人们感到由衷的愉悦和久违的轻松。相对于架上绘画的坚守,郑达一直致力于电子虚拟形象和观者互动的艺术实验,他总是不断吸收“新”的技术创造艺术,在虚拟的世界中将人们的潜意识与欲望充分展示。《虚拟肖像》是郑达将现实与虚拟并置在同一个空间,看似日常的生活在艺术创作的假想中变得面目全非,艺术家则站在虚拟与现实的交点上,观望自己、观望世界。

在艺术评论、艺术机构、艺术展览、艺术家充斥艺术的当下,在视觉、听觉、味觉大爆炸的今天,我们或许应该多保有一份“无用”的精神,潜心安静的做一件与心灵相关的事情。青年艺术家的创作无疑带给了我们这样的感动,他们独特新颖的创作方式、单纯认真的创作态度无疑将给整个艺术生态带来一缕清新的空气。感谢生命中遇到这样的精彩,感谢青年艺术家的的作品让我们开始观察身边的事物,留意每一刻发生的惊喜,留意青春的脚步。

 

                                         2013年4月16于武汉美术馆